口水杀手

先诠释问题问题，不是用口水杀人，而是人谋杀口水，具体地讲，是腰包谋杀口水，更进一步，就是看似鼓胀实则空瘪的腰包将会残酷地谋杀口水。若是您还不年夜白，往下看就是了。

（2002．08．11 年夜同）

在内蒙玩了一年夜圈之后，阿燕惦念着回公司听差，在张家口和我们分手，阿毅和我则直奔山西。

一到年夜同，还未出站，在地道就受到了年夜同人平易近的强烈热闹接待，这个问你要不要住宿，阿谁问你要不要用车，不少人还争着上来帮你提行李。这种架势，我们在内蒙可不曾碰着。我和阿毅尚年青，对这份热情可消受不起，便只顾垂头赶路。

“小伙子，你们是来年夜同玩的吧，是住市中心，仍是住车站四周啊？”一位五十明年的阿姨上来和我们搭讪，看上去挺驯良。

“看看再说。”我随意答了一句。

一听我们接了腔，阿姨加倍热情了。“你们仍是学生吧，我闺女也在北京上年夜学。这样吧，等会你们就坐我的车，廉价一点拉你们去旅馆。”

尽管加入工作有些岁首了，但出门在外，我倒常声称自己是学生，意即告诉众商贩，不才身上没若干好多油水可榨，但愿少扰为佳。然而这点并不豪侈的愿望却经常失。人家原本就是做小本生意，压根没筹算年夜捞特捞，学生哥年年幼无知，揩起油来轻易，能捞一点是一点啦。更主要的是，我们此次出行，为图便利，每人都系了一个腰包，鼓鼓囊囊的，这对小商小贩们口水的杀伤力无疑相当巨年夜。其实呢，腰包里塞的尽是些餐巾纸、遮阳帽、防晒霜、风油精之类的玩意。

“此刻上年夜学贵，我这么年夜年数了还开出租，就想给闺女挣点膏火。晚上我一般很少拉客，看你们象学生，人靠得住，我才筹备做这笔生意的。”阿姨见我们又默然不语了，便睁开了耐心的口水攻势。

我们仍专注前行，又有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凑了上来，问我们是不是要找旅馆。这位阿姨赶紧上去拦开她，“他们已找益处所了。”她高声对眼镜说道，然后又转过甚悄声对我们说，“车站四周的这些店你们不要去住，他们经常宰客。”

很快，我们出站来到了广场上。“跟我来，我的车就在何处。”阿姨不容分辩地要拉我们走。我和阿毅则停下来筹议若何放置。她就站在旁边等。这时，那位眼镜又跟了过来，阿姨赶紧提高声调，用年夜同方言和她进行交涉，我们也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归正眼镜没上来问我们话了，但也没有分开，脸上很不服气的样子。我们抉择先买张地图剖析一下情形，再抉择落脚点。

“你们是想住得好点呢，仍是一般的就行？”阿姨继续跟着我们，“年夜同四星级的宾馆也有，不外那太贵了，一个晚上要七、八百呢。仍是找一家实惠一点的宾馆合算。市中心的山鹰宾馆不错，是由空军招待所悔改来的，平安、卫生，价钱又不贵。”她很是热心地疏浚沟通我们。

阿毅担忧等会儿我们不必然坐阿姨的车，却又误了她不少时刻，对不住人家，便对阿姨道：“欠好意思，我们很可能就在四周找处所住了，您仍是去找此外客人吧。”

“不妨，不妨。”阿姨的意志似乎加倍判定了，依旧形影不离地跟着我们。

我们买好了地图，就起头细心研究起来。因为明天筹算去浑源爬北岳恒山，今晚最好找一家离远程汽车站近点的旅馆住。阿姨也跟着我们阅读地图，只是有点老花，对地图上很小的字看不清，我们问到某些处所时，她一时还指不出来。阿毅掏出手机按照地图上供给的电话起头预订宾馆，阿姨则竖起耳朵专心听，还不时帮他作些参考。

那位眼镜不知什么时辰又来到了我们身边，阿姨见了，似乎有点生气，她们俩于是拉到一边争辩去了。良多若干好多宾馆都已客满，我和阿毅抉择先去解决肚皮问题，就进了一家饭馆。

“这家饭馆没有住宿，你们吃好饭后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去。”阿姨居然又跟了进来，见我们坐下来点菜，她就退出去了。没多久，她又进来了。“我适才回家把老花镜取来了，你们把地图拿出来，我给你们指点一下远程车站的位置。”看来，阿姨今天是铁了心要做成我们这笔生意了。“要不我送你们去市中心的金海湾宾馆，那儿那里开业不久，各类行动措施斗劲新，价钱也可以，我还可争夺给你们打点折。”

想想人家这么年夜年数了，做点生意确实不轻易，我们就承诺饭后用她的车。“那好，你们慢用，我到外面等。”她脸上终于露出了对劲的微笑。

等我们用完餐出来一看，噢，居然没见到那位阿姨的身影。既然承诺了人家，那就等一会儿吧。五分钟后，仍没见到她，我们只好此外打车去了金海宾馆。不外，心里总感受对不起那位阿姨，华侈了她那么多口水，最终仍是没用上她的车。哎—

在金海湾宾馆办完入住手续，没想到居然碰上停电，电视没法看，澡也没法洗 ，等啊，等啊，一向等到天亮，电始终没来。就这样，我们就在黑灯瞎火之中起头了山西之旅。

阿毅笑曰：“必定是那位阿姨生气了，一下把年夜同的电给拉了！”哈哈！

（2002．08．12 浑源）

爬恒山不吃力，两个小时不到，就登顶了，山上缺水，也就没了灵气，味道不足，留不住人。下来走的是另一条路，偏了标的目的，折腾了近三个小时。下战书三点，到了浑源镇，时刻尚早，便抉择赶往五台山。从浑源到五台，这时只能拦过路车，我们便顶着烈日到路边候车。

朗朗乾坤之下，咱们那鼓鼓囊囊的腰包又起头谋杀摊贩们的口水了。

一位神色绛红，头裹花色毛巾，手捧方形泡沫盒的中年妇女年夜步流星来到我身边。“师长教师，来瓶矿泉水吧，冰冻的，解渴。”

我摆摆手，“不用。”

“来一瓶吧，就两块钱。多热的天啊！”她根柢就不理会我的拒绝。

我不语。

“来一瓶吧。”她仍不依不饶。

在路边候车的人良多，她为什么就老盯着我不放呢？是我的腰包太鼓？真有意思。我依旧不动声色。

“来一瓶吧。”她仍是一再着这句话，语气几乎带有哀告的味道了。

归正闲着也没事，那就喝水解闷吧。“好，给我来两瓶！”我的立场一会儿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年夜拐弯。

她飞快地打开方盒盖子，掀开里面的棉絮，利索地掏出两瓶冻得结健结子的娃哈哈矿泉水。我付了钱，接过瓶，真凉呵！

一辆装满货色的中巴车开过来了，是去五台山的，我们赶紧跳上了车。刚一坐稳，就听到有人敲窗。“师长教师，来瓶水吧。”一位穿黑T恤的小伙又向我来推销水了。

“我已经买好了。”我高声说道，同时把手中的水瓶向他扬了扬。

没想到我的行为非但没撤销他的推销念头，他反而更来劲了。“你这点水是不够的。前面要爬很高的山，还没到山上，你的水必定就喝光了！再来两瓶。”他死力怂恿我。

我不再理他，眼睛转向车前方。他则在不竭地敲着车窗，嘴里也极富耐心地挽劝我。我不为所动，抉择将口水谋杀到底了。

不知怎地，旁边的阿毅俄然爆出一声年夜笑，刚喝进去的水都喷了出来。我赶忙扭头一看，原本车窗已被人家打开，一位扎着辫子的年青农妇，手中拿着一瓶康师傅冰绿茶，很是自傲地伸进窗内，直送我的面前，似乎担忧我因近视而看不清她手中的好货一样，那瓶子几乎都要碰着我的鼻子了。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也不言语，那神气仿佛是年夜明星在做广告：“康师傅冰绿茶，我喜欢！你也来一瓶吧！”同时又仿佛在冷笑其他卖水人：“你们那破水哪能跟我的上等货比，一边去吧！”太搞笑了！

当我们尚未从这诙谐的情景中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启动了。于是，我们笑犹未尽地分开了北岳，分开了浑源。

（2002．08．13 五台山）

昨日达到五台山已很晚了，就随便找家旅馆住了下来，一晚要一百五十元，仍是打了五折的价，住进去感受其实不么样。早上一路来，就抉择先换一家旅馆。我们拎上腰包，便到台怀镇去转悠。

在汽车站四周，有一溜小饭馆，我们路过时，一会儿围上来四、五小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吃过饭了吗？”无一破例，全是这句热情的问话。我们拍拍肚皮，“饱啦 ！”年夜部门人于是散开了。一个胖胖的年夜娘跟过来，满脸都是笑，“小弟，我是山西饭馆的，店就在何处，山西风味，味道绝对正宗，价钱实惠，去我那儿那里吧。”

“我们确实吃过了！”我们很是诚恳地说道。

“那中饭来我们这里吃啊！”她如邻家年夜妈般叮嘱道。

“行！”我们答得倒也爽性。

在台怀镇上转悠了老半天，终于以不到昨晚三分之一的低价找到了前提相当的旅馆，转移好行李后，又去联系往南、北台的出租车。每次路过山西饭馆，那位胖年夜娘都要热情叮嘱一番，“午时别忘了过来吃饭啊！”

看看上午所剩时刻不多了，我们抉择先爬黛螺顶，在顶上可俯瞰整个台怀镇，还可经由过程高倍千里镜不美旁观到中、南、西、北四台的景色，而且在顶上寺庙里烧一柱喷香，就可把整个五台山的佛都拜到，这是个不错的选择。爬黛螺顶，要登一千多级台阶，一路“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上去，再一路“吭哧吭哧” 喘着粗气下来，到了山脚，已饿得不行，见到一家炖肉馆，赶紧冲进去年夜快朵颐了。等到我们酒足饭饱出来，再次路过山西饭馆时，胖年夜娘又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小弟，终于来了！饭还没吃吧？快请进！”

我们又拍拍肚皮，“欠好意思，吃过了！”

胖年夜娘不愧是江湖熟行，生意不成仁义在，她面不改色笑不变，“那晚饭必然要来吃哦！”

“必然必然！”我们忙不迭地回覆。

下战书我们去爬山，又碰着年夜娘时，她仍不忘再叮嘱一番。

南、北台离台怀镇确实太远，又没找到合适的火伴，我们只好抛却，于是便在镇上一路闲逛。快到出镇时，忽见一老乡蹲在路口抽烟，边停一半新不旧的拖拉机，我们自动上去搭讪：

“年夜叔，上东台该咋走啊？”

“看前面一撮人不？”老乡往前一指：“跟着他们等出镇的车，坐到山口自个儿跳下来爬就是了！”

望着这些候车的闲杂人等，有卖鸡的，卖蘑菇的，出镇回娘家的，年夜包小包的，当即断定等的是一辆报废的车况极差的波动中巴车。主要的是这种车没点啊！得等到啥时辰啊？

“那您这车也可以拉人吧？！”归正无聊，没话找话瞎扯！

“我这…….？”

“没事儿，能拉，咱不嫌弃！能上到哪儿是哪儿，您开个价吧！”我们还来劲了！想着怎么都比无缘无故被宰几百块要好，况且我们还真喜欢爬爬山动动脚过过瘾哪！

“这这这……嗨…….！* …%$%*%$@&*!!! 给景区打点员逮着了可惨！”

继续软磨、硬泡！

也许被我们的“诚意”传染，也许是我们鼓鼓的腰包起头发功，也许还想到了今天的业绩无法向财政总监妻子年夜人交接，年夜叔咬了咬牙：“20块一人！拉到搜检站口！”咱们心中窃喜，利落索性承诺，也发现年夜叔的嘴角挂上了一丝捡到皮夹子似的称心。“上！”

我们倒骑上了拖拉机，也坐在了老迈一群候车人艳羡的目光下。老乡起头人工焚烧策念头，一时刻，机声隆隆、阵阵浓烟，好不威风！

写意归写意，冒了5、6分钟黑烟，不见启动。忽觉背后热度急剧升高并伴有焦味，回头蓦然发现老乡竟然把策念头拉得冒火了！

厉害！

在四周所有人的爆笑声中，我们判定跳出火海！看来我们此行果真无缘五台！服！

享有盛誉的五台是去不成了，于是找了黛螺顶旁的一座小山攀爬。五台的天变得也真快，我们上山时，还晴空万里，到了山顶，俄然乌云密布，暴风高文，纷歧会就下起了瓢泼年夜雨。我们不敢在山上久呆，赶忙冒雨回返。这小山虽不高，路却挺陡，雨一淋，还滑得够呛。阿毅在内蒙骑马摔伤了腰，身体矫捷性欠佳，下山可吃尽了苦头。我们连滚带爬下得山来，全身已经湿透。五台是佛门圣地，我们居然不拜佛，不烧喷香，却来爬山，吃苦头当然是难免的喽！嗨—

在饥寒交迫的情形下，我们当然顾不上山西年夜娘的辉煌笑脸和殷殷嘱托了，就近找一家餐馆用了晚餐。当我们再次碰着年夜娘时，看来她已作了必然的心理筹备，启齿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们必定又已经吃过了！”

这回真令我们欠好意思了，我们只能连声说“对不起”。

过了山西饭馆，我和阿毅面面相觑，看着彼此腰间出格精明的腰包，不禁哈哈年夜笑：都是腰包惹的祸！害得我们的山西年夜娘华侈如斯多的口水，仍然颗粒无收！

后来到了平遥，我们的遭遇也差不多。走在明清一条街上，一会儿有人呼：“兄弟，来点冠云牛肉，正宗平遥特产！”一会儿有人喊：“喂，年迈，来买几件推光漆器，平遥的绝活！”一会儿又有人吆喝：“平遥传统美食，水煎包、碗秃子，廉价又好吃！”一会儿又有人拦住你上人力黄包 车照像，一会儿又有人拉你参不美观镖局博物馆，……可能是旅客不多的缘故，我和阿毅走在年夜街上，处处获得热情看护，简直有点受宠若惊，同时感伤“腰包中不能承受之轻”！当然，那些热情的叔伯姨姑、年迈年夜姐们，在我们身上费的口水不少，回报却通通为零，但他们毫不泄气，叫卖之声依然宏亮无比。晋商的风度，我们算是领略了一二，其实令人服气!

平遥又一气象也是有趣得紧，那就是人力车的骑法。骑过山地车或跑车的人都知道，链条挂在分歧飞轮上抉择了车速的快慢。惊人地发现这儿的人力车都有两档以上的车速，而且上坡时车夫换的慢档蹬踏脚蹬的标的目的都与我们日常平常骑的相反！真是让人直接就联想到昔时北岳的张果老倒骑毛驴的那番潇洒！

这就是山西，良多处所又保留古老又想进入现代。山西啊山西，我们似乎真的很难贯通你。

欠好意思！欠好意思！真的欠好意思！我们也要抱愧山西了。

山西的长者乡亲们，对不住啦！

下次出行，必然不带腰包，轻装简行，至少求得耳根清净、心中结壮！

（二○○二年八月游山西）